(插叙)三岔路口的所有人(1/ 2)
“乌里扬诺夫・维拉迪摩・马克耶布卡中尉,你已经被包围了,放下武器,向领袖尤里同志的部队投降!”外面的高音喇叭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这条命令,听得让人又头疼又心烦。笔・趣・阁www.biquge.info
我扫视了一眼昏暗的房间。那十五具受控制袭击我的平民尸体已经扔出去了,除了几滩血迹也不剩下什么。这不能怪我,要怪就怪尤里吧。好在房子里的水和食物还有很多,发电机和柴油还不缺,前两波进攻部队也送来了无数子弹……嗯,有的话止疼药就更完美了,说不准我还能再撑一个星期。
腹部的血总算止住了,但刚才滚烫的尖刀刺进肉内挑出子弹的感觉还是记忆犹新。子弹没有涂毒,但残留的火药似乎让伤口发炎的迹象越来越严重了。现在我能指望的,绝不包括莫斯文克会派出某位英勇无畏的战士,驾驶直升机来救我(也许真理报社的编辑已经在编排“苏联英雄马克耶布卡壮烈牺牲”的头条新闻了)。我只希望尤里赶快调一辆V3火箭车或者一架雌鹿直升机,把我连同这房子一起炸成碎片。
喊声已经持续了五遍。该死,当时就不该逞英雄,不该给那个突然赶来的家伙让位子。如果活着回去,我一定记住,肚子上中的子弹不是被尤里叛军,而是被愚蠢的同情心伤到的。
从放下了窗帘的窗户往外看,外面至少有上百个士兵,此刻密密麻麻地躲在临时建造的隔离墙后面,以非常小心翼翼的态度面对着我这个方向。一点瞄准镜特有的反光在还没靠近我时我就闪过去了。不仅闪了过去,躲开前最后枪好像还打中了那个偷偷摸摸的家伙,见此情景,下面的联军(不知道为什么,我实在不习惯叫他们“叛军”,也许是……尤里的“叛军”对我而言,更加“亲切”吧,起码我没见过尤里,更不存在惹过他的事)又乱了一阵。与后世那些迎着子弹向前冲,只要没被子弹击中要害就不会死亡甚至倒下的世界帝国安全部队不同,现在的尤里叛军还是一群正常人:饿了要吃饭,渴了要喝水,冷了要穿衣。会违法乱纪也会抗命不遵,还有的竟然保持着常人的道德。平时有七情六欲还会思考原则问题……简而言之,他们甚至不能和心灵工程师控制的傀儡部队相比,后者至少忠心一些。
这是一场联军打联军,而且还是苏联红军打苏联红军的战争。交手的部队,莫斯科中央集团军(作者注:尤里成为“联军总司令”后建立的部队)和红旗第三集团军(联军内私下称之为“北美集团军”,因为从这个集团军组建开始,直到这次参与平定莫斯科叛乱前夕,加上中间的人员补充和军官任免,没有一次是在苏联完成的)号称是苏联最精锐的两支部队,举世瞩目的程度堪比……堪比之前的“二月兵变”。
但是这些跟我都无关了。我不知道尤里为什么会放任我活在这里,但我知道,最多二十四小时,我也会死的。除非……除非尤里手下留情。
刚才的一阵激烈运动导致伤口扩大了,其他几处伤口也出现了不同程度的加深。血从大腿、手臂、肩膀、和脸颊等不同处流下来,提醒我不止腹部有伤。可恶的塔里金,这么早就牺牲了……害得我连绷带和止痛药都没有。
我能感觉到,第三支尤里叛军已经在楼下集结。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不用导弹或空军把这里夷平,而是要派突击队一批批向我的枪口上送死。但是来的都是客,我用狙击枪撑起自己沉重的身躯,走出了房间,走进了走廊里。
这栋房子是三层楼的旧式公寓(就是莫斯科战役后,为了解决联军国家大城市居民因战争中房屋倒塌后的住房问题,盟军傀儡政府大肆兴建的所谓“博罗金公寓楼”,从规划到住宿条件都只能用“破败”来形容)。我所在的是二楼东侧,能感觉到不仅楼下有十几个准备进来的,还能感觉到一支十个人的突击队已经从三楼窗户和顶层平台集中下来。必须干掉楼上那几个……
公寓间的面积很小,十步路就走出了大门,但这十步路让我走了很久。走到走廊上的时候,狙击枪和双腿终于支撑不住我的身体,我摔倒在走廊里。
完了……一切都完了……我想起了格兰藏姆,我找到的第一个(可能也是最后一个)帮助我的“计划”的同志。难道我就这么去见马克思了吗?
我清晰地记得,我最后的意识,是听见了沉重的脚步声,看见无数双军靴踏着整齐的脚步正在两面包抄。
闭上眼睛,我看见了一片黑暗。没错,此刻的我还穿着破旧不堪的迷彩服,站在黑暗之中,仿佛我不是昏过去了,而是转移了地方一样。如果这是个梦,那这是我做过的最真实的梦。
梦中我发现我身处总理办公室之中。和刚才在克里姆林宫里看到的一样,尤里坐在正中间那张办公桌后面,双手握拳托着下巴,一副疲惫的样子看着面前的卷帘屏幕。总理办公室不是个采光很好的地方,红色的地摊窗帘和座椅,加上无处不在的红木家具,让整个办公室成了红色的海洋。两侧的苏联国旗醒目地展示着这间办公室的主人是共产主义世界的保卫者这件事。这里似乎不需要阳光,即使外面阳光明媚,也不能改变里面一年四季需要开灯的情况,而办公桌后面的那个人成了新的“黑洞”,让本来就暗的房间变得更暗了。
没错,那个人正是留着整齐的小胡子的尤里。此刻还穿着他万年不变的棕色外衣和棕色人造革手套,里面是一件看起来很像旧日本军装的衣服。他的头上戴着一个像耳机一样的金属箍,额头上是一个心灵控制部队的标志。很奇怪,也许是错觉,他并不像支持莫斯文克元帅的那些宣传媒体描述的那样,是个残忍暴虐,“一眼看上去就让人不舒服”的恶棍,反而给人一种亲切感。
“所以你是拒绝了?”尤里歪着脑袋,饶有兴致地看着大屏幕上的人。有那么一瞬间,我不知道苏联最大的敌人是哪个,屏幕上的还是坐在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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