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外室（1/ 2）
1993年，一首《小芳》忽然唱响了大江南北、长城内外：
村里有个姑娘叫小芳，长得好看又善良，一双美丽的大眼睛，辫子粗又长。
在回城之前的那个晚上，你和我来到小河旁。从没流过的泪水，随着小河淌。
谢谢你给我的爱，今生今世我不忘怀。
谢谢你给我的温柔，伴我度过那个年代。
多少次我回回头看看走过的路，衷心祝福你善良的姑娘。
多少次我回回头看看走过的路，你站在小河旁。
当李剑峰第一次听到这首歌时，着实把他吓了一大跳，谁把他的故事写成歌了？后来他才发现是自己多心了，歌曲的作者跟他素不相识。看很多人摇头晃脑地哼唱这首歌，他终于明白，跟自己经历相仿的知青不在少数，这首歌引起很多人的共鸣。
水仙居然是野风峪的，李剑峰心头一动，紧张地追问：“你娘叫什么名字？”
“吴秀芳。”
李剑峰只觉得眼前一黑，造化弄人，命运可真会跟他开玩笑。
“你爹呢？”
“我娘结婚不到六个月就生下了我，我爹不是我的亲爹，后来我娘偷偷告诉我，其实我的亲爹叫李红卫。”
原来水仙真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在自己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居然长这么大了。
李剑峰尴尬地咽了口唾沫，追问道：“你父母是怎么死的？”
“我娘在村里被人耻笑，爹也跟着丢人，就经常打我娘。爹不喜欢我，正好我大姨嫁到城里生不了孩子，娘就把我送给大姨了。大姨对我很好，每年都带我回去看望我娘。我十岁的时候，娘病重，临死前告诉了我的身世，让我有机会找自己的亲爹。娘死后，爹经常酗酒，没过两年掉沟里摔死了。”
“你大姨夫也去世了？”
“嗯，是肝癌，八年前死了。”
“小可怜，以后我来照顾你。”李剑峰想了想，忽然说道，“我有个儿子，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有女儿，你愿不愿意当我的女儿？”
“真的？我当然愿意了！”水仙激动得喊了起来，可随即低下了头，可怜兮兮地说道，“可你是大官，我这样的平头百姓怎么高攀得起哦。”
李剑峰的眼泪都要流下来了，他把水仙抱进怀里，深情地说道：“别说傻话，我喜欢你，想收你作干女儿。”
“我也喜欢你。”水仙的身子微微颤抖，“干爹……”
“叫爹就行。你记住了，咱俩的关系不能让任何人知道，爹以后会好好疼你，你想要什么都可以告诉我，我都会满足你。你明天跟潘局长先回去，高考后就来省城上大学，咱们就可以天天见面了。”
“那我要是想你了怎么办，可以来省城找你么？”
“我会抽时间去临江看你的。对了，你想上哪所大学，说给爹听听。”
“嗯，我想上省师范大学的舞蹈系，我喜欢跳舞。爹，以后我给你跳舞，好不好？”
“当然好了，乖女儿。你放心，上大学的事包在爹身上。”
“爹真好！”水仙钻进他的怀里撒娇，忽然羞涩地说，“爹，你刚才是不是还想要？你要是想要的话，女儿给你。”
“下边不疼了？”
“我能忍得住。”
“好了，来日方长，爹怎么忍心让你再受苦，咱们洗个澡睡觉吧。”
“爹真心疼我……我要爹抱着我去洗澡。”
“没问题。”李剑峰抱起了小猫一样的水仙，“你可真轻。”
“人家才八十多斤嘛。”
那一夜，两个人睡得很香甜。
第二天，潘昌林带水仙返回了临江市。李剑峰随即紧锣密鼓开始运作，先将季先江提拔为临江市财政局长，随后将潘昌林调到省财政厅宣传部任副部长，一场危机成功化解，举报信的事也就不了了之。后来，已是财政厅一把手的李剑峰任命潘昌林为同是地级市的江北市财政局局长，报答了他献女之功。
李剑峰每个月都去临江看望水仙，父女俩的感情越来越亲密，在床上也玩得越来越开心。
后来，水仙如愿被师大舞蹈系录取，李剑峰还给她在省城购买了住房，装修好配上家具家电，作为两个人幽会的爱巢。
其实在水仙之前，李剑峰就有了冯丽，现在又多了一个干女儿，李剑峰分身乏术，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跟陈晓丽的感情直线下滑。直到遇见王艳，当儿子带着女友第一次登门的时候，他就对王艳有一种异样的感觉。当得知王艳比李勇年龄大的时候，陈晓丽有些不悦，还是他坚持“女大三抱金砖”的说法劝导妻子才促成了这门亲事。
水仙大学毕业后不想参加工作，已升任副市长的李剑峰运用手中的权力安排她到世纪大饭店当了客房部副经理，专门负责打扫他这间豪华套房的卫生，公私兼顾，水仙十分满意。
其实李剑峰是真想给女儿幸福的，他几次暗示水仙可以谈对象结婚。可水仙甘愿做他的地下情人，除了偶尔逛逛商场看场电影吃顿饭之外，跟外界绝少接触，身边连一个朋友都没有。没事就在家看书上网看影视剧，全身心地只对他一个人。
这让李剑峰深为感动，到底是自己的亲生女儿，跟冯丽不是一类人。冯丽是一个有野心的女人，可以付出代价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但不会全心全意对待任何一个人。李剑峰无法完全掌控冯丽，索性给她自由，两个人的关系现在越来越淡，几个月都不约会一次。
李剑峰并无多大遗憾，有水仙这个解忧果，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他对自己的生活还算满意。谁也没料到，生命之中再次出现惊喜，儿子献上了他心仪已久的儿媳，这些天家里从冷冷清清一下子变得热闹非凡，他乐不思蜀，无形中冷落了水仙。
一个多星期没见面，难怪小妮子不高兴，李剑峰诚心赔罪，总算把水仙哄开心了，父女俩上床，小别胜新婚，鱼水交融，美不可言。
接下来的日子，李剑峰回家的次数多了，跟陈晓丽的感情上升到了一个新高度。陈晓丽被儿子滋润得容光焕发，丈夫又重归家庭，真是双喜临门，每天开心得不得了。
对于儿子给自己戴的这顶绿帽子，李剑峰很享受，妻子不再像深闺怨妇那样对自己横挑鼻子竖挑眼，反而带着愧疚心理对他百依百顺。儿媳王艳是自己嘴边随时可以品尝的美食，李剑峰对现在的生活很满意，他甚至恶毒地认为陈晓丽是废物利用。但很快他就知道自己错了，转变后的陈晓丽颠覆了他对妻子以往的印象，身上焕发的女人味竟让他也迷恋不已。
日子一天天过去，李剑峰和李勇两家变着法子取乐，唐铁山那边紧锣密鼓地筹备上市。
唐健和李婷通过驾校的学习和考试顺利拿到了驾照，买了新车，天天出去兜风。
竹林雅墅交房了，国庆期间，唐家乔迁新居，安顿好后，大家对新家都表示满意。分配房间时，唐铁山做主，选了二楼阳面最东头的大卧室，相邻的小房间是给小天赐预留的儿童房，旁边是楼梯和电梯，往西是给婉儿预留的房间，唐健和李秀兰的卧室在最西面，田嫂母女在一楼挑了两间靠近楼梯的阳面佣人房。
唐健来到物管中心，发现这里已经变样了，大厅的楼盘效果图和沙盘模型都撤了，改成了前台接待中心。他找到孙倩，得知小月去了唐韵双语国际幼儿园，内心感叹父亲做事真是说一不二，雷厉风行。
天赐和婉儿都上了幼儿园，李婷负责接送。两个小家伙很喜欢这个全新的环境，跟小朋友们撒欢儿地玩得不亦乐乎。幼儿园有全托服务，不必每天接送，李婷看阿姨们对孩子照顾得很细心周到，也就放心地将两个孩子交给她们，几天才接送一次。
时光荏苒，春节到了，唐铁山和李婷带着唐健、李秀兰到李副市长家拜年，正好李勇和王艳也在，大家共进午餐，关系又近了一层。唐家人走后，李剑峰纳闷地问陈晓丽：“刚才我没太搞清楚，唐家父子的老婆都姓李，谁跟谁是两口子？”
王艳在一旁笑道：“谁见了都会奇怪，他们父子俩都是老少配，看着是乱。”
“有意思。”李剑峰笑着摇头，陈晓丽却陷入了深思，她总觉得这里面有不寻常的故事。
唐健开车带着大家返家，路上说：“第一次见李副市长的夫人，没想到让我感到惊艳，她身上有一股说不出的味道。”
李秀兰面露不悦，李婷笑得：“你不会有什么想法吧？告诉你，想也白想。”
唐健也笑了：“你想哪儿去了？人家可是市长夫人，我也就是说说而已。”
春节期间，唐铁山领着唐健四处拜年，维护着生意场上的人脉。当地习俗，过了正月十六才算过完年，农民工返城，各行各业开始正常营业，年味逐渐消散。
正月十八下午，唐健忽然接到孙倩的电话，声音低沉，语气带着不安和焦虑：“唐健，我有事找你，你有时间吗？我想跟你见面。”
唐健很奇怪，孙倩跟他没什么关系，能有什么事找他？他客气地回答：“我现在就有时间，去哪儿找你？”
“那好，我在家等你，地址我发你手机上。”电话挂断后，很快唐健的手机收到一条短信。唐健开车按短信上的地址来到一处八十年代建成的老小区，爬楼梯来到502门前，敲响了房门。
一脸憔悴的孙倩打开房门，领着唐健来到卧室，床边坐着一个姑娘，腹部高高隆起。
唐健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纳闷地问孙倩：“倩姐，她是……”
“你不认识了？她是小月呀！”
唐健如遭雷击，难以置信地盯着床边的姑娘，仔细辨认、回忆着，女人怀孕后变化很大，体态臃肿，脸也胖了一圈，但看眉眼依稀还是记忆中那个清秀的少女。看她挺着大肚子，含情脉脉地注视着他，唐健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孙倩叹息道：“小月怀孕了，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
唐健眼冒金星，双腿发软，一夕之欢居然带来如此严重的后果，他一点思想准备也没有，呆愣愣地说不出话来。
孙倩搬了把凳子让他坐下，低声下气地说道：“今天叫你过来，就是想跟你商量一下，该怎么办？”
“你们想怎么办？”
“小月想把孩子生下来。”
唐健脑袋轰轰作响，他艰难地说道：“这事太大，我把我爸叫过来，一起商量吧。”
孙倩点头同意，唐健拨通了父亲的电话，带着哭腔让他赶紧过来，随后将地址短信转发给唐铁山。
十几分钟后，唐铁山就风风火火地过来了。孙倩刚说了两句，唐铁山的脸色就阴沉了下来。孙倩从客厅搬了把椅子让他坐下，小心翼翼地说：“唐总，你别生气，事情既然这样了，咱们一起想办法解决才是。”
唐铁山恶狠狠地盯着孙倩，沉声喝到：“孙倩，这事你蓄谋已久了吧？”
孙倩珠泪盈眶，哽咽道：“唐总你冤枉我了。这半年多，我在别墅那边忙得不行，十天半月也回不了一次家。小月后来去市里的幼儿园上班，住在这里，我们见面的机会并不多。冬天衣服穿得多，小月故意掩饰，我也没察觉，就是觉得她最近胖了，也没多想。这事一直到春节前才露馅，小月这才告诉我原委，她想要这个孩子，我怎么劝都不听。”
“孩子真是唐健的？”
“这个没错。小月说她这辈子只有唐健一个男人，跟别的男人从无瓜葛。”
唐铁山转头看着小月，语气和缓下来：“小月，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小月一直在偷偷看着唐健，听到唐铁山问话，感受到一种气势的压迫，害怕地低下头，小声说道：“我想要这个孩子，我要把他生下来，把他抚养长大。”
“是不是你妈教你这么干的？”
小月眼圈发红，小声抽泣：“不是，是我自己想要这么做。”
孙倩也辩解道：“唐总，既然你知道我和小月是母女，看来你调查过我。那你认为，以我现在的身份地位敢算计你这个集团老总吗？那不是以卵击石、自不量力吗？”
“你明白就好！但这事透着蹊跷，我不得不防。”
“都怪我这个当妈的对女儿关心不够，发现得太晚。我也劝过小月去做引产，将来还能找个好人家嫁了。可小月铁了心要生下这个孩子，我劝过，骂过，还动手打了她，说急了她就说宁可自杀。我就她这一个孩子，还指望着将来让她养老，实在是没办法了。”说着，孙倩走到床边，母女俩抱头痛哭。
唐铁山半信半疑，追问道：“孙倩，那你们打算怎么办？”
“小月不让我告诉你们，她想自己把这个孩子养大。可这个春节我寝食难安，思前想后还是觉得不应该瞒着你们。怕影响你们过年的心情，我到今天才把唐健叫过来。我跟小月商量后，打算还是把孩子生下来，毕竟这个月份做引产太伤身体。唐健认与不认这个孩子，我们不强求。”
唐铁山嗤之以鼻：“说得轻巧！孩子如果真是唐健的种，将来争家产这就是你们手中的王牌。”
小月忽然站起来，从抽屉里拿出纸笔，龙飞凤舞地写了几行字，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咬破右手的食指摁在纸上，然后将那张纸递给唐铁山，冷冷地说道：“这下你该放心了吧？”
唐铁山接过来一看，是一份保证书，内容是小月怀孕生子与任何人无关，自己甘愿承受由此带来的一切后果，永远不找唐家的麻烦。下方小月的名字上摁了一个鲜红的血指印。
唐铁山把保证书递给唐健，唐健看完眼睛就红了。孙倩着急地夺过去看了一眼就哭了，对小月埋怨道：“孩子，你这是何苦？”
小月低头不语。唐铁山对孙倩说：“你要是同意你女儿的想法，也签字摁手印吧。”
孙倩恨恨地看着唐铁山，对方不为所动。她暗咬银牙，拿过笔刷刷签上名，也咬破食指摁了血手印。
唐铁山收起这张纸，对孙倩和小月说道：“这事容我回去想想再给你们答复。”
回去的路上，唐铁山问唐健：“你怎么看？”
“我觉得不是圈套。”
“孙倩把女儿送到你床上，你们只做过一次她就怀孕了，还非要把孩子生下来，这事怎么看都像是设局。我也不妄下断言，调查以后再说吧。”
接下来，唐铁山动用一切手段对孙倩和小月进行了详尽的调查，这半年来的手机通话记录和短信，聊天工具的内容，银行卡的往来账目，跟什么人接触过，说过什么做过什么等等。对两个人的历史也派人进行走访调查，事无巨细，务求真实全面。
综合各方面的调查结果，小月是一个性格内向、内心封闭的女孩，不喜欢跟人接触，身边没有朋友，没谈过恋爱。她的老师和同学甚至怀疑小月患有抑郁症，因为她一向独来独往，喜欢独处，常常一个人发呆。孙倩这些年虽然经历复杂，但也没跟什么人交往过密，谈过三次对象都不了了之，现在身边也没什么朋友，跟人接触也都是工作上的正常交往。
孙倩租的两室一厅每月租金八百元，已经租了三年多，小月跟母亲同住。孙倩经常在物管中心住，很少回家。母女俩的银行账户上钱不多，加起来也就一万多元，花销主要是孙倩买衣服和化妆品，还有每月照例给老家的父母打两千元的生活费。这半年多，母女俩一切正常，只是小月在幼儿园经常告假，每月到手的钱常常不到一千元，生活费都要靠孙倩接济。
唐铁山陷入了沉思，也许事情并没有自己想得那么复杂。他对唐健说：“咱们这些年开发的楼盘，我都留了几套好房子，有的装修过。你找王艳要一份明细，挑一套给孙倩和小月住，哦，三室两厅就可以。”
过了两天，唐铁山和唐健再次来到孙倩租住的房子，四个人开始协商谈判。
才一个多星期，母女俩显得更憔悴了，孙倩告假在家陪着女儿，一直没去物管中心上班。
这次的气氛比上次明显缓和了，四个人在客厅落座，唐铁山说道：“事情既然已经这样，我有三点要求，你们看能不能做到。”
孙倩和小月静静地看着他，等待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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